May 02, 2011

站在西點回望(之三)

嫲嫲:「計我話,每個人心裏面都有一個西點。」

思朗:「每個人心裏面都有一個西點?乜唔係每個人心裏面都有座斷背山咩?」

以上是劇中尾段「與嫲共舞」那場戲中的對白,相比起後加的唐吉訶德,「西點」這個元素早在寫分場表的階段已經存在,是故事中非常重要的象徵符號。儘管排演時大家曾擔心觀眾感受不到「西點」的意思,只會當咸濕笑話來聽,可能會破壞整場戲的氣氛,不過編劇始終堅持保留,只是刪減了可有可無的「斷背山」爛gag。原因好簡單,「西點」這個「地盡於此,海始於斯」的地方,太重要了!

話說偉大航海家麥哲倫在十五世紀挑戰橫渡大西洋,以一去未必有回頭的雄心從「西點」出發,他們不能沿著海岸線航行,而是向著一望無際,浩瀚無限的未知國度勇往直前!當這一份大航海精神,與唐吉訶德衝向風車的騎士氣概,以及「輝煌會」一班平凡街坊的卑微心願並置一起,再比照現實生活中有骨戲仝人要應付一個駕輕就熟的演出規模都那麼艱難,整件事情是何其弔詭,過癮!

完show後move out,搬運過程中冷不提防阿豪問我估計觀眾明白幾多。我心裏的回答是:「作者已死」(羅蘭巴特是我的偶像之一,但他的論說我也看不明白,哈)。但為免破壞自己down to earth的形象,便硬著頭皮回答:「我估計大部份觀眾明白七成左右,因為劇中的cultural reference觀眾未必接觸過,但就算他們未必講得出有何得著,在笑聲之餘也總會有些感受的」。

2009年,從葡萄牙大石角遠眺水天一色的大西洋

其實,要觀眾完全明白,是非常容易的事,但我認為太沒趣了,這也是個人捨棄無記師奶劇的原因。總覺得所謂「令觀眾完全明白」本身是一種意識型態的霸權;極端來說,是一種思想操控。日常工作上處理不少文字,已經遵從KISS (Keep It Simple and Stupid)的鐵則了,難度創作也必須如此?那麼整個社會的素養、智慧和終極關懷會狹隘和單一到怎樣的地步?不過,其實就算創作上不作太多遷就,如果真的希望觀眾有更多反思,我們的確可以從前台佈置、展覽、宣傳、網誌、場刊、謝幕對白、演後座談等渠道加料分享,以total experience去啟發觀眾。不過其實在繁重的工作及生活以外,單是搞好一壇戲,已經要裙拉褲甩才勉強完成……至於觀眾的感受和解讀,隨緣吧!

我相信緣。我記得當我們想到「西點」的設計後,翌日就在東方副刊看到大半版介紹。我記得當我們希望邀請師姐Rosanna復出擔演嫲嫲一角之後,不久就在百老匯電影中心遇上她。我記得當我想選定一首金庸劇主題曲去貫穿幾場戲時,那天晚上坐在的士聽到〈始終會行運〉。最有緣的,要算是家輝在堆積多年的雜物中,找回二十年前他親手抄寫的“Impossible Dream”歌詞。

手抄歌詞呀大佬!朋友,你上一次手抄歌詞是幾時?有否想過,自從有了copy and paste這個功能之後,我們的生活,我們的價值,改變了多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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